第八十七章(第9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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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兰徽很不高兴,论装腔作势,谁能比浪无名更甚?太不想看他那副评价爹爹的大头虾嘴脸!
还一副赏你恩典的姿态使唤兰徽帮他写文章。
兰徽忿忿,却不表露。他明白,须忍。如《独善流》中说,男子立于世,第一要修养心性内涵功夫。气定若山,涵养似海,不为微末动波澜。
他不动声色地在稿纸上画小王八,壳上写一个浪字,再涂黑。
“画什么哩?”浪无名手背在身后,踱着小方步凑过来。
兰徽又添几笔墨:“花石图。”
启檀微眯眼,嗯了一声:“笔法嫩了,布局还凑合。有空多练练吧。我刚和你爹说了,晌午你留下跟我吃饭,不必回那边。”
兰徽在王八石头边噌噌几笔加了一蓬草,涵养一笑:“多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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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子被玳王留下,兰珏乐得当一个孤独的老父亲,回小院品一顿清静的午饭。
炒香椿芽、拌豆腐、锦带羹、芹叶菰米饭,一壶玉泉茶。
花香入窗,窗外远山悠悠。
兰珏刚吃了两口菜,正舀起一勺羹,仆从引一文吏来报。
“大人,殷侯到了。”
兰珏一顿,汤勺放回碗中。
玳王的外祖辅国侯殷家一直对玳王不冷不淡,平常仅循礼问候。玳王偷看王子洗澡的闹戏事发后,殷侯与长子上了两道愿与玳王一同领罚的称罪奏章,并未替玳王求情。从玳王离京至今,乃至在郊野遇险,殷家也没派人探望。
为何今日突然前来念勤乡?
文吏低声道:“听说侯爷今日清早入宫,求得皇上恩准,出宫后直接过来了。车驾一个时辰内到,前使已至,任理事与季主事已预备迎接,季主事差卑职禀报大人。”
兰珏温和道:“多谢季主事周详,亦劳累你了。”起身更衣,趁更衣时接过随侍捧来的提神茶羹一饮而尽,前往迎接殷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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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泰宫前花园,晴赏亭内,国舅在下首石墩落座。
太后屏退左右,命两个老宦官守在晴赏亭所在的假山旁,与国舅略说了几句家常,即直截了当问:“阿述在丰乐做的事,阿兄可知道?”
多日不见,国舅又萎靡了些,鬓角胡须白丝缕缕,明明才五十余岁,正是男子端庄儒雅的年纪,低首躬身的模样却像一颗六百岁的虾米,揣着那副迷离又含糊的态度道:“述儿淘气,多谢娘娘与皇上恩典,着他去丰乐修祀,诸多不当之处,望娘娘与皇上多教诲……”
太后强忍怒气,打断兄长虚头巴脑的啰嗦。
“哀家与皇帝说了多次,才得让阿述去丰乐替哀家祈福,他只管敬香的事儿便罢,怎一到丰乐,就把皇帝亲自任命的丰乐知县免职?”
国舅微睁大眼,一副困惑惊愕形容:“啊?娘娘恕罪。臣……臣也才听闻述儿免了一个知县。说是疏怠无礼,十分不合体统,全无规矩……”
“阿述自个儿做的事难道规矩?他是去替哀家祈福的,怎能干涉地方政务,任意罢免知县?现在冯卿和吏部拿这件事问到御前,皇帝虽未与哀家多提,哀家如何面对皇帝?”
国舅称了几句罪,又浮起一丝含糊的微笑。
“娘娘息怒,待述儿这混小子回来,臣狠狠训他,让他入宫向皇上与娘娘赔罪。至于冯府尹和吏部处……臣以为,阿述乃钦差,代娘娘敬香,知县失礼,当能处罚,示显天威……”
太后冷冷再打断他:“丰乐知县是皇帝亲自任命的,连他的功名亦是皇帝提拔。兄长觉得,阿述更懂识人?”
国舅赶紧从墩凳上滑落,连声称罪求恕。
太后听着他仍滔滔不绝的含混虚词,怒火更炽。
“丰乐知县张屏刚立了大功,玳王前日遇刺,正是被他寻回来的。玳王还没安稳到念勤乡,阿述便把张知县免了职。”
如此,让朝臣与百姓如何想皇帝?如何想哀家?
“殷侯今晨入宫求恩典,此刻已去念勤乡了。”
国舅浑身一僵,再请罪,声音中终于有了几分真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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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砚闲坐于小酒肆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