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(第3页)
顾明朗问道:“明知是错,你却依然不知悔改?”
“悔改……”
杜纤云默默念着这个词。
她如何悔改?现在她遭受的一切还不够吗?
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悔改,只知道对顾淮安恨之入骨。
杜纤云漠然道:“这世间对错,又岂是你能断定的?”
顾明朗苦笑一声,满眼失望。
你果真是个怀女人,为什么第一面,自己会被你那副可怜的模样所蒙蔽呢?
他将药碗安稳地放在她手上,“我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“你早日改过,好自为之吧。”
最后一句话似乎还带了一瞬莫名的温柔。
接着,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
手中的汤药漆黑,倒映出杜纤云憔悴恍惚的面容。
比起弥补这个过错,她倒不如承受这个苦果。
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。
如今,最起码,她还有曾经杜纤云的一丝尊严。
要她卑躬屈膝地祈求别人的原谅,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。
杜纤云永远都不会低头。
一滴泪砸在手背的冻疮上,刺痛让她浑身一颤。
原来最疼的不是伤口——而是看见药碗里那个落魄不堪、眼眶通红的自己。曾经练字作画的手指,如今连攥紧被角都做不到。
“怎么会“
哽咽卡在喉间,化作更汹涌的泪。她突然咬住自己的手腕,在早已遍布冻疮的皮肤上,又添一道带血的牙印。
她如今已经这副模样,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。
怀中的药碗摔得粉碎,她终于哭出声来,整个人滑落在地,额头抵着冰冷砖面。散乱青丝铺了满地,像一张网,兜住她支离破碎的骄傲。
屏风外,男子修长的身影立着,静静望着地上那团颤抖的身影。
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调侃,“公主方才的硬气呢?”
“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……”
一袭灰青襦裙洗得发白,衣缘只滚着两道墨蓝细边,腰间束着半旧杏色汗巾,右侧悬着针囊与药囊。女子头发尽数绾作圆髻,用竹簪固定,鬓边不见半点珠翠。
她说着走了进来,行走时裙裾扫过鞋面三寸,恰好地露出双青布鞋,鞋尖还沾着些新鲜药泥。